close

星期一晚上下班到達家門口時,黃妮趴在他的狗屋內一動也不動,雙眼如同往常熱切盯著我看,卻總是感覺哪邊不對勁。我叫了她一聲,聽到她尾巴拍打狗屋地板的聲響,同時伴隨著不能到我身邊來會發出的那種哼叫哭聲。

 

進屋去放下東西時,我突然發現不對勁在哪兒了,平時宛如過動兒的妮今天竟然沒有出來歡迎我回家,趕緊跑出去又叫了她一聲,她搖尾站起身來,走兩步出狗屋就又立即趴下,明顯看見她後半身在抖動。

 

我衝進屋裡問我爸她是怎麼了?是不是被人家打?還是受傷?因為她的模樣就像下半身癱瘓般只有前腳能撐起身體。我爸看著電視頭也不轉地說,兩個小時前帶去散步還很正常,怎麼可能?我媽則是跑出去外面看了一眼說,又沒被打怎麼會突然變這樣?說完就逕自回去煮飯,沒人關心她到底是怎麼回事。

 

我回到妮身邊不斷撫摸她的頭、臉、身體,鼓勵她站起來,她邊哼叫邊舔著我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身體,對於自己無法站起來這件事似乎感覺很困惑。我試著觸摸她後半身找出她哪邊有問題,當我按壓到她右後大腿髖關節處,伴隨前所未有的淒厲叫聲,她整隻彈跳起來並且骴牙咧嘴欲轉頭攻擊,但一含住卻又驚覺那是我的手而立即鬆口,改以不斷的舔舐和哭聲哀求我別弄痛她。

 

看獸醫刻不容緩。怕不小心加重她不明原因的痛楚,我抱起她慢慢往車子方向移動,每動一吋她就淒厲地哀嚎一聲,短短十幾步的距離,她17公斤的體重卻如千斤擔壓在我身上、心上,壓得我喘不過氣,渾身顫抖。

 

行駛途中,她安靜得彷彿不存在於車上。透過後照鏡,我看見她從後車箱勉強撐坐起身軀,將下巴靠在後座靠背上乖巧望著我,我的呼吸凝結,眼淚再也忍不住一顆顆掉了下來。

 

在校園初撿到她時,她明顯怕人冷漠,右前腳略有殘疾,送了一段日子不討喜便將她留在身邊,那時放任沒有約束她,她卻也天天跟我去教室上課,展現出她的高度忠誠,那段相依的日子我想是她這輩子最美好的時光。

 

不知不覺她在我家八個年頭了,年紀應逼近十歲。收養她之後,中間好多次家庭革命,源於我爸媽對於她外型的不喜愛,留下她的條件是不能室內飼養。她歷經結紮,拿掉體內六個初期未成型胎兒;又在流浪時感染心絲蟲發病治療;有點漏尿問題;跛腳奇蹟似不藥而癒;伏貼的耳朵和垂在兩腿間的尾巴漸漸變得又直又挺,越來越壯也越來越愛幹架,即使在我家不得別人寵愛,她仍舊流露出無比高傲的態度神情。因為這樣,我以為她會永遠健康活潑,以為她會永遠勇猛陪我上天下海,忘了她現在已是將近十歲暮暮垂矣的老狗。

 

到了獸醫那邊,因為她不准醫生碰,所以聽我的描述和症狀,醫生判定應是天氣驟變加上老狗,所以迸發急性關節炎的問題,先開了止痛消炎藥要我觀察兩天,若是沒好轉再回頭去照X光。關節炎無藥可醫,只能控制,若是嚴重甚至四肢都產生這種症狀的話,可能連吃關節保養藥都毫無效果,會承受彷彿癱瘓般極大的疼痛和折磨。

 

隔天她仍舊無法站立,我立即帶她到別間熟識的醫院去看診。這次給她帶上口罩讓醫生觸診,不喜歡被陌生男子觸摸加上仍舊很痛的妮氣到差點將醫院掀了,恨不得將醫生給生吞活剝。醫生不建議照X光,因為用處不大,希望我將藥吃完,若有好轉即可。(我想醫生可能也怕了她,想到要幫她照X光是件浩大工程的事情吧!) 我順便幫她買了關節保養藥和添加葡萄糖胺的老狗飼料,醫生正交代她太壯了需要減肥的同時,妮趁我們說話不注意,瞬間將醫院放在地上給其他狗吃的飼料秒殺吞到肚子裡去,未來真要減肥……我想對於她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吧!

 

回到家我爸媽數落說老狗本來就會有一些病,幹麻大費周章一直帶她去看醫生,愛養狗自找麻煩,這種漠不關心的態度讓我心涼,比較起當初我們家九歲老貴賓在家門口走失我媽找了三個月,即使妮是一隻黑色米克斯不得她們喜愛,原以為相處那麼久至少會有一絲絲的感情,沒想到我竟是唯一在意關心她死活的人。萬一我不在她身邊那該怎麼辦???

 

妮是一隻黑色米克斯,在別人眼裡或許她長相不可愛、個性凶惡、又我行我素高傲到不行;但在我眼裡,她是一隻很棒的狗,即使再怎麼凶惡,她從不會對主人造次,凡是進我家門的動物她也絕不會傷害,遇到幼貓幼犬她有著偉大慈祥的母愛,無論有無牽繩,她出門一定不會讓主人離開視線範圍。

  

八個漫長年頭,我對她是愧疚的,因為我對她付出只有那稀少的一點點,犧牲妥協的卻很多,她卻無私徹底地奉獻她一生忠誠的愛,沒有比較、沒有忌妒,對我永遠有著無比陽光的柔和笑容,在我心裡,她的地位是其他狗無法取代的。

 

這次她突然生病,給了我很多的衝擊,後續也讓我感受到很多,原本應該拿來訓練準備kino這週要考試的時間,我都無法把心力分出來給他,因為我無助、擔心、害怕一不注意妮就離開了我。我明白了未來無論如何變化,我都無法也不能放妮孤單一個,即使她將要到彩虹橋的另一端,我也要陪在她身邊走最後一程......

 

 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La Mer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