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a Mer ~ 漂流日誌

 今晚，正式告別過去的你。

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，分針指向3這個數字，超過約定時間15分鐘。

有點兒忐忑踏進店裡，嘴裡詛咒著該死的塞車和人爆多的診所。

「你又遲到15分鐘，跟以前一樣完全沒變嘛！」

戲謔的聲音自左方角落飄來，此刻我的心嚇慢跳一拍。

轉過頭去看到了在昏黃燈光下向我招手的你，嘴角掛著我不熟悉的淡笑。

「你也知道女生遲到15分鐘是……」我有點尷尬想打哈哈。

「是最剛好的時間！我知道……快過來坐下吧！時間不多。」

似乎聽慣了我各式各樣天花亂墜的理由，起身一把拉我坐到對面位子上。

「最近過的怎麼樣阿？」「工作還順利嗎？」「和女朋友還好嗎？」

面對多年不見已有些陌生的你，我腦海裡拼命擠出這些沒營養的問句。

可以感覺你忍住翻白眼的衝動，「妳不會特地找我出來閒話家常吧！」

「ㄟ……就……」對阿!明明是我自己約對方出來，怎會自亂陣腳。

這時，服務生出現送上現烤三明治和熱可可打斷我的思緒。

「我沒點餐……」

「我幫妳點的啦！妳不是還沒吃晚餐？吃完再講……不吃的話這餐妳請。」

不耐煩講完就自顧自拿出PDA處理事情，完全不搭理我。

老實說，這種感覺實在有點糟。

印象中的你，永遠都穿著比我幼稚100倍的T桖，玩起來比任何人都瘋，發起脾氣來也驚天動地；和現在眼前著清爽襯衫，戴著細框眼鏡，手裡還握著高科技PDA的冷漠男生形象完全兜不攏。

唯一熟悉相似的只有那帶有體貼意涵的不耐語氣。

「哀....跟以前的可愛模樣相差十萬八千里....」我小聲咕噥著。
啪的一本商業周刊重重k上我頭頂，差點沒把臉給整個貼到餐點上面去。
「你這傢伙，....」本想開罵，但抬頭迎上你挑釁的眼神，話又硬生生吞了回去。
這眼神──再熟悉不過了！充滿著我是贏家的睥睨。
每當槓上輸的一定是我，因為你從不會禮讓女生。
「你今天到底找我出來幹麻？以前想約妳出來吃個飯不都說沒空？」
在我吞了最後一口三明治後，你終於收起PDA認真和我對話。
「沒阿，就看看老朋友過的怎麼樣，沒想到你變很多耶!」
「妳倒是跟以前差不多沒啥變.....」

「哈！這算稱讚囉？」
「不！和以前一樣愛講些言不由衷的廢話.....」
倏地認真語氣，讓我倆陷入尷尬的沉默之中，但心裡也因為你對我的了解而鬆口氣。
「好啦！其實今天找你出來只是....想要好好的面對自己，還有....」
我鼓起勇氣，「對過去....想要跟你說聲抱歉。」
你的表情很訝異，的確以前我們似乎沒有這樣嚴肅交談過。
「哪有什麼好說抱歉的，都那麼久了....」
現在反倒換你不自在地把視線移開，轉盯桌上飄著淡煙的熱可可。
「對你來說或許已經過去....但我始終掛在心上.....這句對不起還得跟另外一個人說 ......」

某人告訴過我，笨一次就好不要笨第二次！
聽到這句話老早以前，我已經幹下兩次相似無法彌補的蠢事。
每次都對著你喊幼稚，

但 真正不成熟的 是我。
總是搞不清楚喜歡和愛之間的差別；
想要放開心認真去愛，卻因為怕受傷害而壓抑；
堅持不夠，又太容易放棄；
渴求摯愛，卻不信任真正的愛情；
連分手，都無法好好當面的說清楚而選擇逃避；
留下對方默默獨自承受這傷害，
冠冕堂皇說以後還是朋友，我真的很自私。
可是你，甚至是後來的他，連句責怪的話都沒對我說過。
我 真的是個很糟糕的人......

靜靜聽我說完，你突然噗哧笑出來：「妳不糟糕....只是在感情方面少了慧根!」
「什麼？！」我有沒有聽錯阿！
「我說,我以前根本是跟個小朋友在一起。」
這是什麼不正經的爛結論！
似乎看出我的錯愕，你接著告訴我，
只讓我覺得快樂愉悅的喜歡都不是愛情，是一起開心的玩伴。
真正的愛情是會計較、會在乎、會有心眼的；
會因為對方感到難過、開心、緊張、不知所措；
見不到面會想念、會猜測、會掛心。
所謂的──輕鬆快樂的愛情是不存在的。

聽完你的一番言論，瞬間腦海浮上的臉孔是否就是我現在認真喜歡的人。

不清楚，卻很真切明白他和以往你的不同。
但那又如何呢？對方的被動似乎比較像朋友。
原來，想要認真談一段感情是折磨人的。
 
打斷我神遊的思緒，

這次 你臉上的笑容  
很熟悉、很開心、很溫暖。

你記得，臨走前我開玩笑問了你一個問題：
「如果今天找你出來，是要跟你說其實我很喜歡你，你怎麼辦？」
你很爽朗的笑著，「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。」 

「why？」就對我這麼有信心？
「對於破壞別人感情的事你從以前就很堅守原則不是嗎？」
「是這樣嗎？」狐疑的表情對上你的笑臉。
你一付理所當然的說，「恩阿!就算自己痛苦得要命,即使憋出內傷也不會做這種事，我所認識的你就是這樣！更何況你從來就沒把我當成....恩....不是嗎？」
「好吧！」雖然猜對了，但被看透的感覺還真挺煩的。
「這次，算誇讚嗎?」
「哈哈哈！」你大笑拍著我的頭說，「快點長大吧你！」

我知道，我失去多年的摯友又回來了。
雖然，因為自己的糊塗而誤以為喜歡上你。
雖然，因為自己自私的懦弱而傷害過你。
但是，我是真的很愛你這樣貼心的朋友。
沒有失去你 能夠像以前一樣真心的對話 真好。

我....也該長大了....